放輕鬆

我親愛的美女同學:


 

這幾天的線上討論非常精采,實在很感恩能有這種「思索到深處」的機會。



現在認識我的人們常常覺得我很有幽默感,常常自我解嘲,也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。



原本的我是完全正統先進社會的科班生,行事作風嚴謹,不苟言笑。



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?



有一年在東南亞貧困地區做事-那年妳沒有參加、人也不在現場,當時我應該一個人隻身前往。幫一個小村莊拿了一些自己平時教書賺的錢,蓋一個和他們討論過後當地極需的水井,確實是當務之急,但是不明究理為何費用已付、事過境遷但井還沒有蓋好,問了一下惟一可以下山的村長的摩托車,剛剛村長才騎著下山去,他一離開又要過幾天才上山,我好生苦惱,焦急不已。



和村民沒有共通語言可以溝通,下山是為了找翻譯,翻譯找到了還要看對方願不願意到那種「鳥不生蛋」的偏遠之處……所以還要考慮要請哪些村民一起下山去談此事……真是千頭萬緒。這種焦急寫在臉上,而在山林中與事無爭的村長夫人朝著我笑了笑,搖了搖手,我們沒有辦法用言語溝通,但我覺得她在告訴我:

「放輕鬆,船到橋頭自然直。」



於是在那當下,我身上某種「文明社會人才有的氣息」,突然因為「當場的現實」考量,而緩緩放下。



說要放下嚴肅、刻板,當然不是瞬間之事,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沒有錯的,只是雖然「難」,但不見得沒有辦法「移」;這也正是日後的我在一些場合中,雖然看似和旁人無有兩樣,不過常常面帶微笑、或在之後談笑風生的主因。久而久之與世界各地落後地區人士相處過程裡面,就會被他們「同化」,讓自己也成為一種「童化」!也就是再次變身成為幼童般充滿觀察的好奇及發想!!!



而我有時候尤其在先進的國家、社會中,也會淡淡說一句:「放輕鬆」給別人聽。只是說者無心、聽者有意,我想我必定曾經因為「放輕鬆」這三字得罪過一些人,真是罪過。



尤有甚者,在自我解嘲的過程當中如果在文明世界裡面過久,我也會忘記「放輕鬆」這三個字,自己給自己找碴,找碴找到後來才發現真是何苦如此!!!像村長夫人一樣笑一笑,搖搖手,不就得了嗎?!

 

 

妳說及的教室內的衝突,也讓我想到,當我初初返回中、小學現場時,最令我訝異的妳知道是什麼嗎?

 

 

小學生們的訝異。

 

 

小學生們訝異什麼呢?

 

 

小學生們訝異「居然有教我們的老師不會生氣耶!

 

 

哈哈~~~這反而令我非常訝異了呀……


 

「很少有老師不會生氣哦,泡芙(Hope)老師,妳是異類噢……大部份的老師一定會被一些同學激怒,然後狂吼、訓話等等,老師妳完全不會耶!!!」

 

 

我發現學生們不會將我的「變臉」當作生氣,那還在他們的「承受」範圍之外,他們所謂的「生氣」,是老師們把音量提高,大聲叫喚等等。想起在某個台灣的縣市必須協助在地的外師、中師們做很多關於政策面的事情時,必須出入不同的校園,是時,曾經聽到老師責備中小學生們的聲音響徹雲霄……也許,那就是我的小學生們所說的「老師都會抓狂哦」……

 

 

也許,從在大學裡面、或者在成人一堆的環境中,再到中、小學教書,本來人就不會採取生氣的姿態,畢竟,已經習慣和成人溝通了……只是,聽過從中、小學到大專教書的人,比較少聽過從大專轉而到中、小學教書的人,既然,這種前例比較少,我也像自己一個人要在東南亞小山村裡蓋水井一樣,再次遇到完全沒有參照值事情,所以,自然而然順利成章進入某種自己瞎子摸象的境界,揣摩如何讓學生和我,都可以平靜在教室裡面共處的方法。

 

 

換言之,人們會感受到他人的情緒,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。

 

 

那麼我們設想,如果人生活在某種他人情緒高漲,像是極度憤怒、極度仇恨中,並且一而再、再而三、週而復始都是如此,那會如何? 或者像妳所舉出的例子,一個女性在她的成長過程中為人所侵犯,於是花了接下來的數十年的時間無法走出,直到一位諮商師告訴她:

「事件只發生了一段時間,但是後面所有的時間是妳在為難自己。」

 

 

於是,她能否被點醒呢? 別人的故事聽來總是非常輕易,我們總是容易放大恐怖的、負面的事情根據一些科學例証,所以網路上面總有許許多多聳動不已的消息為了抓住我們的目光,電動玩具愈為恐怖的愈受到歡迎,人們也會花最多時間在那樣的東西上面,於是人人沉迷於網路世界,我的學生說「我們一家三代過年都在上網……」



聽來蠻有趣的,也蠻悲哀的,在落後地區沒有這些設備,大家可能要「被迫」一起乘涼、閒談、「放輕鬆」?



再有,也許在大專教過書的我,是學生們重視的教師,所以竟然會有學生猜測我的面部表情代表什麼,像是「老師為什麼笑了? 」等等。

 

 

讓人也許有點驚訝的,是根據像下面連結的科學家所談的,請點擊收聽專家談話「情緒」的「初始」階段,尤其是別人對我們的情緒,其實完全屬於我們的「猜測」,換言之,要從別人的面部表情猜到對方在想什麼,是不可能的事,其主因就是我們僅能夠從我們的經驗值來猜測對方的情緒是什麼,而有時候,當別人完全面無表情時,我們卻不能說「對方不在意」,這是基於我們的猜測全然來自於我們個人主觀的經驗值。

 

 

假若回到剛剛連結中的科學家所談,我們的經驗值促成我們的情緒的話,我非常好奇的,是一個人經歷了什麼而有種種可怕的負面情緒,包含知名作家所談的「仇恨是人心的冬天」呢? 是誰要求人們在生命中扮演這種極度主觀的角色,讓人或者想復仇或者充滿厭惡,而必須將情緒轉嫁到其他人身上呢?



被仇恨的對象以及參與其中的人群,是否就像希特勒和納粹或者猶太人之間,陷入無法解開的糾結中,一如烏克蘭和其旁邊的一堆鄰國,一如以阿之戰等等?

 

 

我記得在當空姊時曾耳聞他家同行竟然因為乘客多要了幾次茶、酒等等,把自己的手在要倒給對方的杯子裡面先洗過客艙細菌叢生,人人皆知,為何要用這樣的非常手段來對付他人呢? 乘客也許有宿疾或難言之隱,希望多飲用一些飲品而已,不是嗎? 但這是我的想法,一個被乘客公認為十分有耐心的空姊的看法,卻也許無法適用於其他人……

 

 

換言之,妳很厲害的地方是不斷透過閱讀、反思等等,自省所遭遇的事情。

 

 

而這和他人的行為模式有了非常強烈的對比:

我們常常變成情緒的玩物而不自知,這是顯而易見的。

或者,進一步說,我們常常被所處的情境所玩弄而無法自拔,妳沒發現嗎? 

 

 

尤有甚者,有許許多多教條告訴我們要讓自己放空,要做自己喜歡的事,才能真正平和和快樂,但是我個人常常處在極度平和與充滿幸福感的狀態中,然而在極度的平和裡面,我的腦袋(可能因為要處理的國內外有償無償物事太多)沒有靜下來過,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必須要做自己喜歡的事,我甚至覺得所謂自己喜歡的事情好像太自我了一點,必須那麼自我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感嗎? 對我來說做著服務相關的付出,就是讓我非常幸福的事,可是天知道那當中有多麼複雜的人、事、物必須面對,所以我不敢說自己是「喜歡」做這些事,不過,我卻樂在解決裡面的疑難雜症,找到和緩的、大家可以接受的互惠方式。

 

 

這樣的我必須擔心我自己,無法有真正的平靜嗎?!我覺得我反而比較擔心一些我無法控制的變因,例如像一些前輩們指出的,一些特定的人士做著一些特定的於我而言似乎不利的事情的時候,有沒有什麼人可以保有我的安危? 



這時候,如果我的安危出了問題,會有一方告另一外一方嗎? 



「妳要求對方保証妳的安全,不然妳就不要自己出馬去做這些服務的事情,感覺不友善嘛!」我會被警告……



像這種牽涉到很多人的事情,我比較難和多方面的人講「放輕鬆」,但我很好奇的,是身處在其中的人士,知道自己成為興風作浪者的話,會有什麼觀點?不能「放輕鬆」來友善對待已經對這樣的人不解的絕大多數嗎? 



所以,人是很奇特的動物……

 

 

這就像這位講者談到五分鐘左右時,要人們從某個圖像中看到實體,而非仰賴我們的情緒般,對許多人來說是不容易的,等她把真正的圖像讓我們看到後,我們才恍然大悟。



這就像我們的經驗值告訴了我們:

「如果我們很忙、就會很累,所以愈不忙愈好。」

 

 

可是我的經驗值告訴了我完全相反的事情:

「如果我不忙、就會很累,所以愈辛苦愈好!

 

 

這樣聽來很自虐嗎?

 

 

!!!

一位令人敬重的前輩由於知道我的工作習慣、甚至我的工作內容等等,每次跟我談話時,最後都會眉開眼笑地說:

「妳真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找到好玩之處耶!

 

 

而真的是這樣,因為我認為我們其實身處於這個世界,就是在一個偌大的遊戲場,有什麼必要去「玩」嗎? 我們的生活、工作、這些每天要處理的事,就是對我來講的「在玩」,於是,為何必須多花一些力氣和時間「去玩」呢? 我就是不知道哪個時候開始,真心覺得自己天天在處理的事情,就讓我天天在玩耍……這種想法該如何是好呢?

 

 

因為沒有前例所以必須放在「軌異」裡面嗎? 但我卻又不認為自己是個軌異的人,正如同朋友們要類比我於三毛,但是我真不認為自己有她那麼美或聰慧。也有人要類比我於胡茵夢,可能源自於我們都讀過同一所國內的大學,可是一樣的,我也不認為自己有她的美貌或者智力。

 

 

但是類比很重要嗎?

 

 

呵呵~~~我只能說自己無巧不巧,只是透過了關注他人而點燃自己的心燈,於是燈火通明,常常在夜路行走也總沒想過要怕鬼。我的一位優秀的學生更絕,可能仗著幫她帶書給我的人看不大懂英語,竟然買了一本和鬼有關的原文書送給我留念……我想想之後,但覺自己在接收新事物方面可能有高人一等的速率,什麼都覺得可以學,一學之後欲罷不能還要自己勒令自己收手,所以這個學生覺得授業恩師應該很可以接受所有的禮物,卻沒想到關於像這樣的書,我還是喜歡在大太陽底下閱讀……

 

 

轉而再看,人間許許多多故事真的更加慘烈並且是事實,仔細想想,每天都有人種及物種在不同的人間煉獄中生活著:

中美洲某國的原住民由於某種先進國家人士趨之若鶩的材料,被迫離開他們的原生之地,他們生長時接觸的大自然也全部被開發及破壞,就由於這種材料的取得必須有大量的機械工具及外力介入;

 

 

中亞的某國盛行人口販子仲介年輕的、年幼的男男女女到世界上其他地區「工作」,他們一旦被帶走後就會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,不過,他們的父母認為他們的小孩會有「工作」,同時,他們會由於工作而為家庭帶來「收入」,眼前饑腸轆轆的一大家子會因為這一個孩子被帶走,而馬上領到現金,解決大家食指浩繁的問題;

 

 

流浪狗在四處橫行著,所以打個電話吧! 電話打了以後補犬隊的人會到現場,沒有幾天,這些流浪狗會被正式的相關單位「處以」安樂死……

 

 

當我被學生問到說:「老師,我可以到全球任何地方讀書,妳會建議我到哪裡」的時候,我會先反問這個正拿著超高學業成績、一堆義務服務記錄、及極佳英語留學考試分數的,想申請學校的多種國籍者:

 

 

「請問你未來的志向是……?

 

 

之後,聽了他的想法,我會告訴他:「其實你多重國籍,英語考試成績附不附也是其次,申請該不會有問題。只是,如果我是你,我會先去一個先進國家,再到一個落後國家讀書,中間最好還有工作經驗。這兩種國家,和這個工作經驗的公司或單位所在地,離你本來的幾種不同生長地愈遠愈好。」

 

 

「為什麼?」這是我常常聽到的提問。

 

 

我會說:「因為你想做大事不是嗎?反正都會遇到難題,也就是說,難處從離家、離開舒適圈開始就產生,那麼,何不選擇最難以處理的所在? 在最陌生的地方,就像在懸崖上看到的花一樣,讓人最為讚嘆其優雅美麗……當然,這些都是老師的淺見囉,因為所有的人都應該會叫你選最輕鬆的、離家最近的,只有這種奇怪的老師會希望你做奇怪的選擇呵呵~~~ 而這個世界其實已經因為科技的日新月益而小到令我們難以想像。例如一位西方人曾在被問到,妳的工作都在另外的大洲,離父母很遠,如果家裡有什麼事怎麼辦? 這位女性回答,我已經查過了,就算是很扯的航班,我也可以從世界上的任何角落,在25個小時以內趕到家中。」

 

 

學生會思考。

 

 

而我也會思考,如果我從來不曾跳出舒適圈,是否無法理解那些宗教所談的「助人」、「慈悲」、「利他」等等,之所以可以讓人「到達極樂世界」,其最根本的主因就是人離開了自我的層次,而到了與他人和諧共存的地步,所以選擇與其被自己的情緒所擾,不如把自己的情緒放下,讓其他人的生活福祉進來自己的視角,接著,真正在放鬆的情況下,找出條條大路如何可以通往羅馬!



說真的,自從我的外籍友人談及威尼斯之後,我是也想嚐嚐坐著船來到羅馬,而不要取陸路的話,有多麼「曲折離奇」呵呵~~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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